废人日记第四部淘运第六章
第四部《淘运》
第六章
我正在赶写今年周刊最后一期卷首语。刚写了《病树前头万木春》的标题,凯运的电话就过来了。
我之所以引用用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作标题,正是为当前民营企业在国企改革中作为锐不可当的新生势力摇旗呐喊。总编难为了我好几天,也想不好合适的题目。前几天偶尔翻阅《经济日报》,一篇题为《试论国有经济的控制力》的文章映入眼帘。这篇文章以开放探讨的方式试图给国有经济在整个国民经济中的控制地位用数据加以论证。其核心观点是,全民所有制经济不要大包大揽。我想先采访一下作者,寻求新的角度。这一看不打紧,作者竟然是蔡凯运!
是我上次在L市论坛上认识的那个蔡凯运的吗?听说他早就下海了,怎么还有心思写文章?。刘雯香自从向我讨教法人代表一事我出了主意以外,一直都在没有联系。我该到哪里去找凯运呢。我给刘雯香写了一封信打听凯运的联系方式,还没收到她的回信,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凯运的电话就打到我的办公室。
凯运先客套了一番,然后说,俞之兄,我受集团公司最高层委托,特邀请你来一趟,一是看看我们这几年的发展,二是给我们指导指导。
“集团公司,什么集团公司?”我猜凯运肯定到到哪家集团公司高就了呢。
“是啊,俞之兄,就是我们集团公司,我们已经是集团化公司了。”
我顿时怔在那里,默默地念诵着“集团公司,集团公司”,拿着话筒的手有些发抖。
“什么也不说了,你来了就知道了。”
听我没有反应,凯运直来直去地说:“俞之兄,你不用担心,一切费用包在我的身上,保证成全你一篇前所未有的稿子。”
我正在哦哦地踌躇着,总编拿着一份经济日报,指着理论版上《试论国有经济的控制力》的文章说:“你一会儿来一趟我办公室。”
四年了,充其量也就是上完本科的时间,当我再次踏入L市火车站大厅时,几乎不认识了:大厅早就经过改造,正中间一个很大的电子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出发和到站信息,广播里再也不是高音喇叭似的狂叫,而是柔美的女中音,一排排整齐的新型座椅上贴着赞助商的广告。出站闸口井然有序,工作人员态度和蔼,微笑着查验出站者的车票。
车站广场地面上铺着整齐的方块砖,正前方竖起了一排七八个很高的旗杆,旗子上印着某企业的标志。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大包小包的行人匆匆忙忙。
我四处瞭望着几年前的痕迹却什么也没发现。正在犹豫,肩膀被轻轻地从后面拍了一下。
“韩大记者!一路辛苦了,欢迎来小城采访。”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蔡凯运。大师姐刘雯香从后面紧走几步,大方地伸出双手:“小师弟,你好,辛苦啦!”我上下打量着他们,几年不见几乎认不出来了。
凯运似乎高了些:长黑呢子大衣刚刚过膝,深蓝色西裤线条异常明显,西服领口略略敞开,雪白的衬衫领子上暗红色领带扎的非常标准。小背头向后梳着,浓密的黑发向后拢着,依稀可见发胶的梳痕。他浓密的黑眉向上挑着,一双眸子湿润而明亮。凯运拉着我的行李箱大步流星,雯香紧捯着碎步,我紧跟在后面快步向停车场走去。
大师姐可真是大变样了:以前的齐耳短发依然如故,紫红色呢子大衣裹在身上,显示出她高挑的身材和优美的曲线,高跟鞋哒哒的节奏像是敲着木鱼,雪白的羊绒围巾搭在肩上,露出两条匀称的飘带。我突然觉得,她的背影像极了梁秀芝。
随着一声遥控器的尖叫,不远处一辆黑色皇冠发出沉闷的鸣响,闪烁了几下黄灯。雯香上前一步拉开后门:
“小师弟,请!”
我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拉住车门:“大师姐先请,小弟不敢。”凯运把行李往后备箱一放,吧嗒一声关上。绕着走向另一侧打开车门,向雯香点头哈腰:“夫人请!”雯香“切”了一声也不客气,坐到副驾驶位置。凯运忙关上门,又绕到驾驶室一边,麻利地进来拧动钥匙,车子便“翁”地一声轻柔而匀称地发动起来。
凯运特意绕着市委招待所转了一圈。这是我们上次论坛的地方,此时也焕然一新,大门口已经换上自动闸门,市委招待所的牌子已经变成了“大新商务酒店”。从门口一眼瞥过,所有的楼房都成了深灰色调。
我让凯运多绕些路到处转转。他一边开车一边给我做介绍,完全像个导游。市中心新建了一栋商业大厦,完全模仿亚细亚模式经营,交通路和人民公园那边新建了一个大酒店,跨河大桥南边也新建了一座,桥头还新改造了一座娱乐城。市委和市政府还是几年前那样一成不变。城里的主干道像是刚改造过不久,交通标线清晰而显眼,很多深蓝色交通标牌也好像是新的。街道两旁的建筑,除了居民楼没有大变外,几乎所有商业建筑的外墙都粉刷一新。到处是广告牌、霓虹灯、促销宣传横幅和商业标语。汽车也拥挤起来,出租车一辆紧跟着一辆,自行车已经很少看到,摩托车发出很大的响声飞驰而过。偶尔看到几个趁早炫耀的皮草女郎,这时下居然还穿着裙子,高腰皮鞋直达膝盖。
刚一进大楼我就被惊呆了,如此豪华奢侈几乎达到了五星级标准,员工专用的三菱电梯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一直把我们送到十五层。电梯门刚一打开,几个一律黑西服白衬衫红领带的人似乎早就迎候在门口。我这才想起凯运刚才的电话。
凯运刚要一个一个地向我介绍,梁秀芝就率先迎了上来,连忙伸手把我握住:“韩大记者大驾光临,欢迎欢迎,蔡总早就念叨你了。”梁秀芝我见过的,这时也是一身统一着装,倒没有了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时髦样子了。
“李董事长!”梁秀芝第一个介绍的人肯定是最重量级的。“梁云杰,梁总。”凯运似乎说过这是他的大学室友。
“解总、林总。”
我这才真正了解了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真正含义。
李董双手递给我名片:XX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博士。其他人也纷纷双手递来名片,都是老总级人物。只是梁秀芝的名片在商务事业部总经理前面多了个集团总经理助理的头衔。我仔细地看着,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忙向我解释道:“韩大记者,我也是蔡总的助理。”
“蔡......蔡总。”还没等我说完,梁秀芝忙补充道:“蔡总可是我们集团总经理哟。”
这个蔡凯运还真憋得住,他从来没有向我透露过他的头衔,几年不见竟然成了集团老总。
“二号人物啊,了不起!”
凯运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地把他的名片递给我,结果被梁秀芝一把抢过来:“韩大记者,这是我们蔡总的名片。”凯运一下子怔在那里,雯香则转身躲到一边去了。
李明亮董事长领我到他的办公室。刚一进门,很大的红木办公桌正上方,是一副“改为天下先”的题词。后面一大排红木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精装书籍,有台湾作家高阳的《胡雪岩全传》以及各种经营管理和商战的最新出版物,令我吃惊的是,居然摆满了《毛泽东选集》。
李董把我让到很大的真皮沙发上坐下,一个女孩赶快过来倒茶被梁秀芝接住。她挥了挥手,助理回身正要离开,李明亮又一招手把她叫住:
“莉莉,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京城来的韩大记者。这几天你多操心,和梁总一起把大记者招待好,有什么事随时找梁总解决。”
叫莉莉的女孩轻轻地向我走来,双手递上名片:“梁先生好。”接着便鞠了个躬道:“我是李董的助理田莉莉。”
我不经意间瞥了她一眼,又大吃了一惊,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属于那种特别标准的中国古典型,一米六五的个子,皮肤白里透粉粉里透红,深栗色长发打着恰到好处的卷儿飘落双肩,那对水灵灵的眸子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略带愁苦的妩媚,像一道强磁勾销你的魂魄,鼻子好像隆过,嘴巴既不是樱桃小口又不是夸张的那种,嘴唇上薄下厚比例十分恰当,让我这个记者出身整天舞文弄墨的人,竟无法用笔墨来描绘。她带着浓厚的日本少妇韵味,像山口百惠的纯真和苍井空的浪气混合在一起。
“幸会幸会,谢谢田总!”刚一握手,田莉莉的手心软绵绵像一簇锦缎,汗渍渍温乎乎说不上的奇怪感觉,和我握过的所有女孩的手感觉绝对不同。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就顺势抬头往办公室周围扫了一眼,一副梵高的《麦田乌鸦》镶在玻璃框里,高高地挂着。看到这幅画,我的心里不由自主地一紧。
李董从抽屉里取出一条软中华,向梁秀芝递了个眼神。梁秀芝赶紧过来递给我。我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抽这个。”便顺手就掏出自己的中南海,被梁秀芝一把抢过扔到一边:“李董给你的就接着,别让人家的没面子。”
我抽惯了混合型,烤烟型以前也抽过,只是这软中华实在太奢侈,连想都不敢想。李董过来递给我一只:“烟酒不分家,大记者尝尝,这个可不是普通的软中华,看看烟头上的数字编码就知道,外面很难弄到真货的。”我知道,每包软中华的烟头上都有不同的编号,3字应该是最好的。这一条烟是一个普通人三个月的工资呢。
“韩大记者也对梵高感兴趣?”李董猛不丁问了一句。
其实我对世界名画并没有研究,只是对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有些了解,还有《最后的晚餐》,罗丹的《思想者》也挺喜欢。对列宾、卢梭、米勒、米开朗基罗这些名家知之甚少,而对梵高的作品却看不出名堂。他的《向日葵》也搞不清要表现什么,特别是这幅《麦田乌鸦》,总觉得说不上来的压抑和窒息。
李董看我盯着画作出神,便向我解释他的理解:
“韩大记者请看。”他指着名画复制品娓娓道来:
你看,整个画面被阴森森地占去了三分之一,乌云在远方翻着跟头,黑乎乎地被暗黄的麦芒刺着要滚到眼前,这两朵一大一小的白云拧成一团,初看上去像绞缠在一起的羊毛线团纠结不开,仔细看时却像一双肿胀了的毒眼,狠狠地瞪得你发瘆。麦田前面的道路泥泞着分了三个很大的岔,一群乌鸦扇着翅膀从右前方腾空远远地飞去,像海面上躲避风暴的海鸥,又像在躲避着死亡的幽灵。暴风雨眼看着就要呼啸着纵横交错地泼将下来。
李明亮对这幅画的描述真是到位,我这才勉强分出个子丑寅卯,但却对前面的三岔路口不甚理解。他兴致勃勃地像画家在介绍自己的作品:
再看三岔路口从脚跟分岔,中间的一条向前豁开,斜着拐了个弯,尖尖地刺向那一只拧巴的眼球,乌鸦被惊得哗哗地飞走,它们的翅膀扇动着,像是被火烤裂了的柴火几乎能听到噼啪声,也许它们是被惊飞的,也许是预感到什么不妙而成群结队地逃去了。在看这越分越大的路岔向两边伸开,要把整个麦田包围起来却又力不从心。
我又把目光移向天空中那黑黢黢的部分,它占据了天空的很大空间,亮蓝的部分像是远处的反光,肯定不是闪电撕裂天空后留下的余光。
我怔愣着一动不动,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儿。
这本应是一幅蓝天白云阳光灿烂麦浪滚滚的大美气象,为什么会压抑得让人窒息。我想真实的景物肯定不是这样,一定是梵高用内心的阴暗纠结和了黑蓝白黄褐的浓烈油彩,用绿色和岔路隔开了他和自然的界限,虽然绿色象征着生命。
“据说......”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韩大记者高见,愿闻其详。”
“这幅画更多的是表现作者的不安和激愤情绪,处处流露出紧张和不祥的预兆,好像是一幅色彩和线条组成的无言绝命书。据我所知,在完成此画之后的两个星期,梵高即举枪自尽了。”
所有人几乎都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场合欣赏讨论这样一幅画,更不理解为什么这样题材的画作会挂在董事长办公室。
还是梁秀芝打破了沉默:“韩大记者果然慧眼独具,理解渗透,李总特别喜欢这幅画,还有一幅《夜游者》给了蔡总。他欣赏这幅画并非受这种气氛的压抑,而是要跳出重围,跳出自我,独辟蹊径,达到另一种超凡脱俗的境界。”
我点头道:“李董果然不同凡响,在下实在是佩服!”所有人竟鼓起掌来,多半是拍李明亮的马屁,也有恭维我的成分。
梁秀芝给我拿来一大堆宣传资料,而我却对那个宣传册感兴趣。这是一本很薄的精美彩色印刷品,封面以红色基调为主,以天澜大厦为背景,最上面一角是李董的办公室和他本人的特写。中间是“改为天下先”的题词,凯运给我说那是某副省长的亲笔。
翻开内页,先是以“卷首语”的形式全面地介绍了集团公司的起步和发展,字里行间不发已经彭拜的气势,接着的几页分别是李明亮、蔡凯运、梁秀芝、梁云杰、解牢赚、林大安几个人的照片和简介,李明亮的介绍占了满满一页。往后是几个事业部的介绍,最后一页是当地领导在集团公司的参观访问照片和背景介绍。封底和封面色调协调一致,是李董用毛笔抄写的毛泽东的《七绝·屈原》:
屈子当年赋楚骚,
手中握有杀人刀。
艾萧太盛椒兰少,
一跃冲向万里涛。
这首诗放在公司宣传册的封底,和公司宣传册有点儿风马牛不相及。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饭局。李明亮带头轮番向我敬酒。饭桌上的奢华不可描述,每个人似乎商量好的,说话的口径出奇地一致,这使我不安起来。我可不是来吃喝的,交不了差总编可饶不了我,而李明亮们似乎并未意识到我肩上的任务,只顾一个劲儿地劝酒。
李明亮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道菜那个酒,又给我说他们团队的优势,尤其是当地政府对他们的大力支持,很多优惠政策普通人想都想不到。他还说为了保护重点企业的经营,防止部门之间掣肘,专门由市纠风办主任兼任住集团特派员,书记市长们也经常下来走访,并亲自下令,集团的一切事情要“特事特办,急事快办”。李明亮最后强调说,集团公司要飞速发展,一是必须依靠当地政府获取更大的政策空间和资源空间;二是必须充分发挥金融优势扩张资产规模;三是必须发挥人才优势,成为当地最具影响力的明星企业。
他只顾滔滔不绝地说着,所有人都停下筷子洗耳恭听。最后他让蔡总补充,凯运说李总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次特别请你来,是想让你以我们集团为案例,把改革开放以来民营企业的发展从更高的角度做个报道和分析。凯运说着,拿出一本新书,深蓝色封面,中间一个显著的白框,是《知识经济本位论》。我还真没看过这本书。凯运说你看看作者。
“哦?原来是李总的大作,我可要好好地拜读拜读。”
李总又拿出一份《经济日报》,指着理论版上的一篇文章说道:“韩大记者,你看看这篇文章。”
这篇文章我临出发前就看到了,正是这篇文章我才决定来这里的,当然也是凯运的邀请,其实我知道这也是李明亮他们商量的结果。我没有点破这一点——我只告诉了凯运。
我还盯着宣传册发愣,雯香推门进来。她居然也不敲门,像进她家里一样,凯运的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很快便消失了。梁秀芝赶快让雯香坐下,又忙着端茶。雯香说了声“谢谢梁总。”便不客气地呷了一口热茶,弄出不小的动静。雯香给我说,午饭她和凯运单独请我吃饭,作为大师姐也只有这点儿心意了,明天她还要赶回省城。
雯香似乎再也不对凯运的下海焦虑了,她说这几年的变化可真是想不到,买了四室一厅属于自己的房子,终于有了独立的书房,装修也特别到位,那个离师范大学不太远的高档社区让同事们津津乐道垂涎三尺,她们那些舍友聚会时都说她的命好,真应了上学时说过的“经济系的挣大钱”的话,银行存款超过凯运从国外带回来的十几倍。只是诺大的房子空荡荡地就一个人住着,父母接过来住了一阵,不习惯城市生活就回去了。
我说你们该有一个小宝宝了,雯香苦笑了一声,指着凯运的头嗔怪道:“就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笑着说:“抓紧时间,抓紧时间。”雯香说,以前没条件,现在没时间。她无奈地哎了一声。
“小师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雯香突然客气起来,我们也算是熟人了,有什么不能问的。
“大师姐只管问。”
“问了你可不能生气啊?”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有些敏感哟——”
“师姐只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韩大记者,不,不,小师弟,昨天在李总办公室里,看......”
“看什么?梵高的《麦田乌鸦》吗?”
“你可真会装傻,我问的是你看田莉莉的眼神......有些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是看她像一个熟人。”
我承认看到田莉莉时表现得不够淡定,但也绝对没有大师姐说的那个意思。
“哦?世界真不会这么小吧?”雯香有些狡黠地说。
“没什么,没什么。”我答道。
“这个田莉莉可不简单,原来是省那个委员会的办公室秘书,后来当了办公室主任,好像是凯运他们舍长王俊博的手下,不知咋鼓捣的,三言两语就让梁云杰弄到集团公司,听说和梁云杰是一对儿,又好像吹了,现在成了李总的助理。”
“这么复杂啊。”
凯运则关心报道的事,他打断雯香道:“你们女人就是爱打听这些底细,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雯香不服气起来:“管好我自己,我能,管好你自己,你能吗?”
凯运也不搭理她。他让我多消化消化资料,下午他和梁秀芝陪着我到各个公司转一转,雯香说她也要去,被凯运拦住了。
我很快回到乐编辑部。总编问我这次怎么那么长时间,我说除了采访企业,还到政府部门做了采访,对这几年地方的变化印象极深,又说和几年前的采访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定能写出叫座的报道。
我对报道企业一向都很谨慎,尽量避开为企业做软文的嫌疑,所以也让凯运写了一篇文章。
卷首语的题目仍然是《病树前头万木春》,总编和社长甚是满意。
而我心里,却始终放不下李明亮办公室那副梵高的《麦田乌鸦》。临行前写给凯运和雯香的那封私人信件,也不知他们有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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